“居家办公不停歇，抗击疫情显担当”，几乎是疫情当下所有职场人的真实生活写照。今年以来，各地疫情反复，人们居家办公的时间少则几天，多则数月，于是有车主在社交平台抱怨：为配合防疫，居家办公断断续续有数月，导致私家车经常停驶，但保费照交不误，属实心疼，如果这次再被隔离，还要再白白掏钱。
疫情期间被隔离导致车险保费存在白交的情况不在少数，上述车主的抱怨其实道出了不少人的心声。5月，上海灏思瑞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主任张健就曾发表一封名为《关于疫情期间为机动车车主延保、减保、免保的倡议书》，建议适当延长车险保单保障期限，或在新保险年度中不降低保险赔付标准的前提下，适当地减少车主保费，减轻车主的经济负担。
但事实上，车险服务延期或者保费减免，还真没有那么简单。
国内险企缘何疫情退费这么难
上海车主周先生反映，他的私家车每年车险保费6000多元，因为上半年疫情隔离，车在地库里“趴窝”两个月，相当于1000多元的保费打了水漂儿。虽然1000多元不算大数目，但平白无故扔掉还是有些心疼。所以他曾经咨询过保险公司能否将保险延期两个月，以弥补两个月没开车的保费损失。保险公司的回复是，可以，但需要提供相关政策文件的支持。言外之意，没戏！
上海疫情控制住没多久，最近似乎又有反弹迹象，周先生觉得说不好哪天又会被隔离，车辆停驶、保费照交。其实不少车主都与周先生有同感，新冠疫情暴发已是第三个年头，保险公司的政策为何还是不能灵活些呢？国外保险公司在疫情期间都可以退费，为什么中国不能呢？
的确，早在2020年，由于疫情影响，美国各大保险公司就陆续出台了车险退款降费政策，包括退还一定时期内15％～25％不等的车险保费，也有保险公司选择一次性退返固定金额的保费。相比之下，美国保险公司的反应快速，似乎显得更加灵活和人性化。
事实上，中国也有过这样的先例。2020年疫情发生之初，保险业已注意到这个问题。中国银保监会财险部曾于2020年2月10日向各财产保险公司、中国保险行业协会、中国银行保险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发《关于做好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车险服务有关工作的通知》，其中一项便是建议，“中国保险行业协会应倡导财险业全力配合湖北省机动车停驶政策，在疫情防控期内，可考虑将2020年1月23日以后湖北地区各财产保险机构有效的交强险和商业车险保单的保障期限暂时自动延长一个月或适当时间，同时制定好有关操作细则”。
当年3月4日，湖北省保险行业协会发布《疫情防控期间湖北地区车辆保险期限自动延长的实施细则》，对湖北省部分车辆保险期限予以延长。根据相关文件精神，对2020年1月23日至疫情防控结束前有效的机动车交强险和商业车险保单的保险期限进行延长。但后续，似乎并没有其他地区跟进这一政策。
防疫政策复杂 增加退费难度
今年5月，保险行业有了新动作，银保监会下发《关于做好当前汽车保险相关工作支持疫情防控货运畅通的通知》，其中明确，鼓励财险公司加大对停驶营运车辆支持力度，主动面向疫情严重地区按要求停驶营运车辆快速开通保险延期服务。
对此，北京银保监局鼓励和指导保险公司多方面创新保险产品和服务，如鼓励保险公司主动面向疫情严重地区停驶营运车辆开通车险延期服务，根据疫情防控实际情况，适当延后货运汽车保险等保费缴纳时间。
车险行业资深人士彭飞告诉《中国汽车报》记者，车辆停驶却还要交保费，的确不合理。保险定价与风险相匹配，被隔离在家不开车，这种情况下，事故的风险也会大幅下降，赔付也会减少，因此保险的定价基础发生了一些改变。所以从消费者利益考虑，应该从定价合理性角度返还部分保费或对下一期保费优惠，合情合理。
但从保险公司的角度来看，如果要延期服务或者退还部分保费，目前来说还比较难实现。他介绍，早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因为车辆限行一个月，曾有过延期服务的情况出现。但当时仅限于北京地区，且政策简单直接，容易界定。
但现在情况变了。疫情防控之下，每个省、市、区甚至每个街道的政策都不尽相同，很难对车辆停驶情况有准确的界定和判断。比如上半年上海的疫情，名义上没有封城，就没有相关文件支持保险公司的延保和退费，但实际情况是，严格管控之下几乎等同于封城。全国各地类似“说不清、讲不明”的情况还有很多，这对于保险公司而言操作起来的确有难度。
今年监管部门号召保险公司从营运车辆开始尝试延期服务，原因就在于营运车辆的情况相对简单，停驶与否及其原因、范围等都比较容易确定。而美国和中国抗疫方式并不相同，保险行业的发展现实也不一样，国情更不一样，所以国内还不能完全参照美国车险行业的做法。
UBI车险强调个性化和人性化
有人指出，如果业内呼唤已久的UBI车险能够落地，则可以很好地解决上述问题。
UBI模式车险（Usage Based Insurance），指通过车载设备收集车主驾驶行为和习惯数据，通过车联网传输至云端，保险公司可以通过这些数据对车主的驾驶风险作出比较精确的度量，通过大数据技术处理，评估车主驾车行为的风险等级，从而实现保费的个性化定价。
从车主角度而言，UBI车险利用大数据、车联网技术，打破传统车险仅仅依照车辆价值、往期的出险率确定保费的单一定价策略，使车险的定价策略更加科学化、差异化和个性化。UBI保险业务在欧美已经家喻户晓，但在我国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原因在于，中国车险市场监管相对严格，在“商车费改”政策之前，车险公司的自主定价权受到严格限制。UBI车险在国内虽然也有尝试，但一直未获监管审批。
而中国银保监会发布的《关于实施车险综合改革的指导意见》，已经明确提出支持探索在新能源汽车和具备条件的传统汽车中开发机动车里程保险（UBI）等创新产品。这意味着，UBI车险具备了试行的条件。
车险科技资深人士张雷认为，在产品形态上，UBI可以分为基于行驶里程定价（Mileage-based）和基于驾驶行为定价（Driving-based）两种模式，如果因疫情原因导致车辆停驶，涉及保费变化的话，相对应第一种行驶里程定价模式。单从产品来看，与传统车险相比，尤其是针对疫情原因导致的车辆停驶，UBI车险能够为优质客户提供与其风险状况更加匹配的保费，减少风险错配。不过，整体而言，车险创新更重要的条件还是智能汽车的普及。
工信部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L2级智能网联乘用车的市场渗透率达到15％。但彭飞认为，即使智能汽车的普及率得到大幅提高，UBI车险从政策和技术条件上都得以落地，还需要解决车辆停驶是否由疫情导致的界定问题。“如果仅从里程来判断，如果车主不是因为封控而是主观原因停驶，是否需要降费、延保呢？”
具备车险创新土壤 但萌发尚需时日
当然，只有保险科技的不断创新，才能更好地避免车主权益的损伤。张雷认为，疫情这样的突发事件并未在费改政策制定范围内，而我国在整个智能网联车创新车险产品方面，未来会有很大的先发优势。
他进一步指出，新能源汽车拥有在线化、数据化、智能化的属性，是未来车险变革创新的重要场景端。中国新能源汽车产销量已连续7年位居世界首位，而保险行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大数法则，即存量市场越大，风险分摊就会越均衡，产品创新的空间就越大。因此，我们国家在智能网联车创新上会比欧美国家有更好的土壤。
未来，随着数据资产的不断积累，业内将更有条件进行技术层面的积累和探索，尤其是智能网联车创新车险产品方面的技术探索。在监管层面，2020年出台的车险综合改革也明确提出支持UBI这一创新险种的探索。在监管指导下，未来可能会有相应的创新产品推出，比如车主可以做到不开车少交保费，或者行驶里程少，车险更便宜。
张雷强调，具体到产业层面还需要注意，车险作为大数据产品，要做到一车一价是非常复杂的工作，需要实时、精算的大数据系统或定价系统来助力，也受时间、地点、车型等多个维度的影响，比如今天的价格和明天的不一样，每个地区的价格也不一样，每辆车更不一样。所以在行业认知方面，保险行业需要时间来和车企共同发现问题、定位需求，拿出解决方案。同时更需要在监管指导下，稳中求进，谨慎探索，来进行包括定制化产品在内的相关产品的创新。
（应采访对象要求，彭飞、张雷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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